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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九天

第十九天

天赋“红外线感知”发动了。这是当我早上起来后,在天顶的玻璃上晒着光子粉末的光照做早操时发生的事。

有什么生物正在接近我们的城堡。

我把蝙蝠人派出去,让他在不被发现的前提下前去侦察,看看对方究竟是什么东西。

当蝙蝠人回来后,他告诉我,有三个没见过的动物从东北边森林的方向走来。它们直立行走,个子与兽人差不多,除了头部外基本没有长毛。它们的身体好像被厚厚的什么东西包裹着,背上还有一个大大的物体。

听他说了半天,我才回过神来——那不就是人类吗!?

人类到这里来是要做什么?

不久后,那三个人已经接近到了我肉眼可见的距离。我在近20米高的楼顶上俯视着他们,而他们则注意不到我。凭借兽人族天生的好视力,我可以清楚地看出他们的动作和穿着。

三个人以三角形的队列前进着。走在最前头的是个红色头发、背着一把剑的男子,他的左后方是一个带着白色高帽、全身被白色长袍裹住的、拿着像是杖一样的东西的女性。而男子右后方是个头戴面罩的人,身高比其余两人都要高,身上穿着黑色的长外套。由于戴着面罩所以看不出性别,而且也不知道他的武器是什么。

又是剑又是杖的,我只能想到经常在游戏中登场的名为“冒险家”的职业。这个世界也有类似的工作者吗?还是说,仅仅只是士兵一类的家伙?

很快,他们发现我的城堡的存在,显得很是惊讶。他们绕着城堡的外墙,一直走到湖边,也没有找到能进入的大门——这是当然,因为我根本就还没做门。我们现在在进出时仍然是使用在墙上开洞的方式,而且一到晚上就会把洞口封死。现在天才刚亮没多久,所以整个外墙都是封闭的状态。

在绕了半小时也没得到任何结果后,三人终于像是放弃了,悻悻地准备离开。

但是,就如同他们对我们的城堡有兴趣一样,我也对他们有兴趣。我连忙跑回自己的屋内,把还在睡懒觉的亚亚叫醒。匆忙地把当天的任务分配工作和指挥工作丢给鱼人后,我、亚亚和蝙蝠人一起跑出城堡外,准备潜伏着跟踪那三个人类。

没错,这是接触人类的绝好机会。人类应该比普通的兽人要聪明,或许在这个世界也有繁荣的文明。虽然不知道他们会是我们的敌人还是朋友,多取得些情报总是不会错的。

三个人类一路向着南边而去,我们紧随其后。拥有“潜行者”天赋的我走在最前头;蝙蝠人在隐蔽行踪方面的能力似乎也还不错,跟在我身后;而亚亚则是走在最后面。因为这一带全是草原,没有什么能遮蔽身子的东西,所以我们必须拉开非常远的距离。幸好,那三人都很神经大条的样子,完全没发现我们。

中午,三人从背上的背包里掏出像是便当的盒子吃饭,没带任何食物的我们只能在远处干巴巴地瞅着。忘记做好准备就出门真是失算,当时慌慌张张地只顾着着急结果全忘了。好在兽人耐饥饿的能力还不错,只是一顿不吃不会有多么难受。

三人的交谈声音很大,但毕竟离得太远,我只能勉勉强强地听到只字片语。不知为何,人类的语言我也可以听懂。那些人似乎是接受了委托,来这个名叫“三臂猿之野”的地方查看情况,确认是否如传说中那样、有特殊的三臂猿个体诞生。话说,这个令人火大的名字究竟是谁起的?这片草原上又不是只有三臂猿生活着!虽然三臂猿的数量好像确实比兽人多很多就是了。

据他们说,在南边有三臂猿生活的部落,最近似乎诞生了一个千年一遇的个体“六臂猿王”。这种个体似乎很强大,脑子也很好,即使是数个高级冒险者的小队一起上也未必敌得过——话说你们还真叫做冒险者啊?总之,因为担心六臂猿王威胁人类,所以他们被派来调查情况。然后剩下的话,似乎就全是他们对这个委托任务的抱怨了。

路又远,危险度又大,他们不愿干这活也是能够理解的。

三臂猿一族似乎本来就是这片草原上称霸的王者,再加上这只新出现的六臂猿王,看来会变得格外危险。我们自己也得小心了。

饭后,三人继续踏上前往三臂猿部落的路。再经过约1小时后,前方终于出现了一排排大大小小的茅草屋,看来那就是目的地了。三人马上在部落外的灌木后躲起来,彻底抹消自己的气息,开始对三臂猿部落的侦察。

他们隐蔽气息的手法看起来还是很专业的。只是,在被我们跟踪的那一刻,他们的隐蔽能力就已经不及格了。

令我们惊奇的是,三臂猿们竟然在训练。

他们排成好几个长排,目之所及大约有上百头。他们的口中喊着奇妙的号令,整齐划一地在原地打着拳击。再加上每个人身上都穿着的绿色的服装,俨然像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。三臂猿原本就是以拳头力量著称的种族。他们的三条手臂轮番挥舞,在空中划过咻咻的响声。如果吃上一下,估计可能会当场晕厥。

反观另一边,三名相比之下显得尤为瘦弱的冒险者正脸色发青。虽然其中一个的脸色我看不到。

原本还抱有的、六臂猿王或许会与己方和平相处的侥幸心理,在看到这一幕后瞬间破灭了吧。这怎么看都是要组个军队打过去的势头。虽然不知道人类的实力如何,但看这三个冒险者的反应,应该会很棘手吧。

只是,在打到人类那边去之前,恐怕会先进攻我们的城堡啊……我们之前杀了那么多的三臂猿,不管愿不愿意,看来是少不了和他们的一战了。

就在这时,从其中一座较大的茅草屋内,走出来一头巨兽。

它的身高超过三米,即使是那么高的茅草屋的门,它也必须弯着腰低着头才能钻出来。它的左侧和右侧各长着两条手臂,看上去十分异常。再加上,背上还有两条,加起来一共是六条。每一条手臂都是那么粗壮,仿佛一下就能拧断人的脑袋。那头巨兽用炯亮的目光环视训练中的三臂猿们,四条手臂抱在充满肌肉的胸前,满意似地点着头。

毫无疑问,那就是六臂猿王。

再看三名冒险者,他们满头大汗,浑身颤抖着,脸上似乎都已经开始发紫了。虽然其中一个的脸色我看不到。

不止是他们,就连蝙蝠人也是一副吓得半死的模样。亚亚倒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——不对,她好像根本就没在关心三臂猿部落的情况。看起来好像是对长在地上的什么植物产生了兴趣,从刚才起就一直低着头瞧。

这时,六臂猿王把右侧的其中一条手臂举了起来。他用食指朝着我们的方向——准确说是朝着三个冒险者躲藏的灌木后——用力一指,随后大吼一声。那声音之大,响天动地,把我们吓了一跳。吼声过后,所有三臂猿都停下了训练,齐刷刷地转向六臂猿王手指的方向,随后开始齐步前进。

越来越近。

越来越近。

话说那三个家伙这是被发现了吧!?

这才意识到已经暴露了的三名冒险者,吓得脸色惨败,一时变得手足无措。三臂猿们动作很快,就像真正的军队似的,迅速冲过来展开包围圈,把这一带团团围住。不妙啊,这样一来,岂不是连我们也逃不掉了吗?虽然六臂猿王好像还没注意到我们,但这样下去被发现也只是时间问题了。那三个笨东西,看他们都做了些什么好事!

面对这么多训练有素的三臂猿士兵,再加上这个看起来甚至比鱼人还强上10倍的六臂猿王,即使是我和亚亚可能也没有多少胜算。

就在这时,身后的亚亚忽然拉了拉我的衣角。

“主人,这棵草好像和别的草不一样耶。它好像在冒着烟。”

草的种类本来就很多吧,而且现在是注意那些的时候吗……不过,我忽然想起自己有一个叫“勘察术”的技能,于是就对着那棵草发动了一下试试。

【名称】迷雾草

【介绍】能散发出雾气的草,受到风吹时会释放大量雾气。

……

还真是奇怪的草。

不过,在现在这危急的情况下,它好像能派上点用场……?

抬头一看,三个笨蛋冒险者已经被逼迫站了起来, 在三臂猿群的面前暴露身形。六臂猿王似乎非常生气,一步一步慢慢地向三人走去,一副想要把他们撕成碎片的表情。虽然人类和我并不是同一个种族,但若在这里卖他们一个人情,或许会对以后与人类的接触有所帮助。这样考虑着,我把头转向一旁的蝙蝠人,命令他用手臂上的翼膜对着那棵迷雾草扇风。一头雾水的蝙蝠人对着草猛扇,刹那间,大量雾气如同高压水枪一般喷了出来。

“咳咳咳!虽说是大量雾气,这也太多了吧……!”

雾气迅速扩散,弥漫了三臂猿部落前的一大块空间。我的眼前瞬间被一片纯白色所笼罩,变得什么也看不到。幸亏亚亚仍保持着拉我衣角的姿势,使我可以确定她的位置。至于蝙蝠人——我已经不知道他在哪儿了。

我抓住亚亚柔软的手跑了起来。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在往哪个方向跑,但总之一直跑就对了。途中好像撞到了什么,但没空去查看。总之,这群和特种兵部队一样的猿猴,傻瓜才会和他们正面对着干咧!

跑出一段路后,雾气变得薄了,已经能看清周围的东西。花了好几秒我才发现,我们是往三臂猿部落的内部跑了。哪个方向不好选,却偏偏选了这个方向……不过,四周暂且没有看到三臂猿的影子。他们该不会是全家出动去寻找我们了吧?

蝙蝠人不知去向。希望他能平安吧。倒是那三个冒险家,很快就被我发现了——他们正在不远处被六、七个三臂猿围住。那几个三臂猿似乎和外头的军队不是同一批人,因为他们看起来比较瘦小,穿的衣服也是黄色和白色、而非绿色。

其中一个全身穿着黄褐色衣袍的三臂猿,与众不同地拿着一根长竿。他把竿子举起,然后说了什么,下一瞬间,一道闪电从天而降,劈在了那个身穿白色衣服的女性冒险者身上。

那是魔法。被劈中的女性冒险者就这样瘫倒在地上,再也没动弹。

“嘉莉丝!嘉莉丝!?”

背着剑的男性摇晃着女性的肩膀,但名叫嘉莉丝的女性毫无反应。

使出了雷电魔法的三臂猿不屑似地看着他们。

背剑的男性暴怒了。他跳起来,拔出剑就朝那个举着竿子的三臂猿砍去。但是,其余的三臂猿马上冲了上来,几拳就把他打趴在了地上。另一个黑衣面罩冒险者似乎也会魔法,掏出一根像指挥棒似的东西,并生成了一个暗色的球体。但是,在他打算拿那球体做些什么之前,就被一个三臂猿用拳头狠狠地砸中腹部,痛苦地弯下腰去。

啊啊。看来他们是要全军覆没了。

该怎么办呢?

我向四处望了望,三臂猿军队似乎还没发现我们在这里,没有回来的迹象。当然,最棘手的六臂猿王也是。如果对手只是这几只三臂猿的话,或许还有办法。不过,那几个人类真的有豁出性命去救的价值吗?

不过,都已经到这一步了,同伴多一个算一个吧。这么想着,我呼唤了亚亚的名字,希望她能和我一起去营救那三个冒险者——然而,不知何时,亚亚已经从我的身边消失了。

带着棕色长毛的拳头在剑士冒险者的眼前挥下。如果命中头部,很可能会就这样死去。但是,剑士似乎已经被揍到无法动弹了,就连一分一毫的回避动作都做不出,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拳头越逼越近。

然而,死亡之拳并没有如期而至。下一瞬间,在剑士与三臂猿之间,忽然出现了一个娇小的身影。那是个长着一对漂亮的蓝黑色猫耳的少女。她的体型与剑士冒险者相差甚远,甚至就连拳头带来的风压都可能将她吹跑。显然,这个充满血腥的战场并不适合她这样的柔弱女子。

“喂,你!危险……”

剑士反射般地喊道,但少女没有理会。她像是无所畏惧一般,屹立的身姿没有一丝动摇,仍然静静地望着直冲过来的拳头。

咚!碰撞声爆裂开来。击来的死亡之拳,没有打中肉体。它击中的,竟是一把匕首的尖端。

出拳的三臂猿嚎叫起来,捂着自己的拳头蹲了下去。匕首深深地扎进了那个拳头里,鲜红的液体流了下来。

凝视着痛鸣的对手,少女默默地从腰间拔出了第二把匕首。

未等其他人反应过来,少女已经身处三臂猿的身后,而三臂猿则胸口喷着血倒了下去。

其他三臂猿茫然地望着突然倒下的同伴,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。趁此机会,少女轻轻一突。刀光闪过,又是一具身影倒在地上。

终于意识到事态异常的三臂猿们,疯狂地嘶吼起来。他们一拥而上,朝少女扑去。但是少女的动作十分敏捷,就连擦都不会被擦到一下。她在空中跳跃飞舞,来回戏耍着敌人。

这时,那个使用雷击的魔法师三臂猿把竿子举了起来。

如果是闪电,就可能比对方更快——他大概是出于这种判断吧。但是,我是不会给他伤害亚亚的机会的。举起斧子,我向着魔法师三臂猿直冲过去,一下子就到了他的眼前。经过两次进化后,我的脚程现在是难以置信地快。在雷电球生成之前,我的斧子就已经把他的脑袋与身体分家了。

“获得了天赋‘魔法师’!”

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。

那之后,只花了5分钟,我和亚亚就把攻击冒险者的三臂猿们都收拾掉了。

==========

“虽、虽然不知道你们是谁,但是非常感谢……!”

仍然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剑士,就那样向我们道了谢。

另一个戴面罩的黑衣人似乎是不太喜欢说话的类型,但也鞠了个躬表示谢意。

总之,我先和亚亚联手把那三人抬到了部落中的一处灌木后的角落里。女性冒险者伤势好像很严重,皮肤多处烧焦、口吐白沫,完全没有意识。黑衣冒险者从包里取出一瓶像是药水的东西,从女性冒险者的口中灌下去。但是,她的情况还是没有任何变化。虽然很遗憾,但估计已经没什么希望了。我和亚亚也没有任何回复他们的手段,只能用三臂猿身上扒来的衣服给剑士冒险者做简单的包扎。黑衣人冒险者似乎没什么大碍,但他好像连包扎也不会,就只能在一边看着。

然后,我和亚亚在地上挖了个洞。徒手挖洞这事真是久违了。由于有“挖掘术”,很快就挖出了一个较深的洞穴。所有人都进到洞里后,我用泥土重新把洞口封住,只留几个小孔透光。这样,就能暂时躲避一下三臂猿们了。如果花点时间,应该能挖到远离部落的地方去吧。只是,身边没有食物也没有水,实在是太凄惨了。

“你们究竟是……?”

终于稍稍恢复了一些的剑士冒险者,问出了大概是他心中最想问的问题。

告诉他事实好不好呢?不过,就算不说,亚亚的猫耳和我的考拉耳朵也早就已经暴露身份了吧。而且,人类究竟是怎么看待兽人的,这点也还不得而知。既然我们刚刚救了他们,应该也不会对我们乱来才是。这样考虑后,我告诉了他实情。

结果,剑士冒险者惊讶地瞪大眼睛,交互看着我和亚亚,半天说不出话来。

兽人会救人类,看来不是一件常有的事情呢。

据剑士冒险者所说,一般兽人和人类虽然不是完全敌对,但关系也绝对说不上好。因为居住的地方离得较远,兽人势力又微不足道,所以双方基本没什么交集。但如果像三臂猿这样,对人类产生了威胁的话,人类就可能将对方视为敌人。像这次,就是为了调查三臂猿种族的威胁度,才派出了三名冒险者前来探查。如果威胁度很高,国内大概就会组建起大规模的讨伐队吧。只是,没想到这么轻易地就被发现了。剑士露出极度懊悔的表情。

“如果我能更有用些,嘉莉丝就……”

剑士的名字叫莱奥。名叫嘉莉丝的女性冒险者似乎和他关系很好。然后,另一个黑衣的冒险者名叫玛欧娜,出乎意料地也是一位女性。在队伍中,莱奥是负责前卫的剑士,玛欧娜是在后方攻击的黑魔法师,而嘉莉丝则是负责治疗伤口的医生。讽刺的是,这次受伤最重的是医生本人,所以就连治疗也做不到。

“嘉莉丝,会死吗……?”玛欧娜轻声说。虽然带着面罩看不到表情,但她应该也很悲痛。

忽然,我的脑中灵光一现。如果是这样子,不知道会如何呢——?对着失去意识的嘉莉丝,我使用了“勘察术”。如果顺利的话,或许可以通过勘察术得到的介绍来确认她的生死,我是这样想的。然后,其结果是——

【名称】嘉莉丝

【介绍】雌性人类。

非常简短的结果。但是,既然说是人类,那么应该还是活着的吧。否则介绍里应该写着是一具尸体才对。我稍稍安下心来。

既然如此,就得尽快赶回去了。

当我把这个结果告诉两位冒险者后,他们的表情一下子亮了起来。然后,两人答应帮助我和亚亚挖洞。他们的包里有回复用的药水,照明用的魔法提灯,还有食物和水。有了这些,彻夜地挖洞也不成问题了吧。就这样,四个人用手刨着泥巴,一点一点地从地下朝部落外推进。

然后,在不知过了几个小时后,认为已经拉开了足够距离的我,让大家向上挖通,回到了地面上。

此时,外头已经彻底是黑夜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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